马耳耳山呀，两角角尖，
才见马儿驮着干山石头跑哪，
又见这泉眼眼水儿风喝喝个干。
十年九旱呀看着天吃饭，
有这么一年不旱吧，还招来冰雹个旦旦。
你说这山势是头尖犊子沉，
人也是当了个旦大的官，也是个兔虎，
不拉补个人，不拉补个人……
放羊的小阿宝爱干嚎上几句，嚎完了往地上一坐，就干瞅着这座山——马耳山。
小学五年级时，一次老师布置写作文《我的家乡》，结果全班学生作文都象是一个模子托出来的。开篇第一句话都是，啊，滔滔的桑乾河南岸、巍巍的六棱山脚下，那就是我的家乡——东团堡村。六棱山是恒山山系的最高峰，海拔约米，桑乾河是大同市境内一条重要的水系。说起家乡，因为它贫穷落后和卑微，能引以为自豪、端上桌面的也就是滔滔的桑乾河、巍巍的六棱山。
其实，我的家乡正南却是马耳山，东团堡村就偎依在它的脚下。马耳山是六棱山系的一个山峰，因远看形似骏马双耳，故得名。站在山上一望，两省六县之景尽收眼底，峰峦叠嶂、梯田层列、云环雾绕，如神仙境。北面的桑乾河，银光闪烁，像一条玉带环绕友宰镇北而过。在革命老区时，阳高县、大同县境内，桑乾河以南的地片，全县人们叫它大河南；这里出去的人，叫他大河南人，河就是指桑乾河。
长辈们常说，缘于家乡的穷山恶水，坐就了一村人的穷根。马耳山，一个特点是石头多，整座山上不是郁郁葱葱的绿树，而是光秃秃的。据阳高县志记载，在山梁上仅有2米见方的石英矿藏，此外，还含金，但是属于贫矿，没有什么开采价值。这个穷旮旯，矿藏不露头，石头露头了。矿藏讲究露头，好开采。这儿却是石头露头了，走那儿都是磨盘石，虎立石，房大的石头。即使村中、路上遍地都是石头，村民用来起土窖、房屋的窝子，或用来铺石子路，起院墙、起地埂。村西的三孔团结大桥、一孔辅桥，护河大坝全部是用石头砌筑，到现在看来，都是相当壮观的。春秋犁地时，不知什么时候，地里的石头就打坏了犁铧。峪门里面，出峪后分支的两条河沟也全是大大小小的河卵石，不象别的河床，全是河砂。来村做小买卖的生意人问村人说，你们这儿不地震吧？你看你们这儿这么多大石头，压的震不动吧！村人只能无奈地哑然失笑。
靠山吃山山上栽下摇钱树，这一点还真谈不上。马耳山上只在背阴沃土处生长着松树，主要的还是一些小材地，白桦树。就是这，也是屈指可数，巴掌大的几片。要说穷山，山中却产良药柴胡、苍术等药材，但实在太少。山坡上，生长着红艳艳的山丹丹花，山杏树，还有野生蘑菇、榛子、沙棘。当年，父亲柴背上的几枝沙棘，就是我们儿时的美食。此是穷山一说，虽是一时之恨辞，也不为过也。在生产责任制以前，村人上山割条子，编筐子、花篓、荆芭等，用以换来生活费，也上山背柴，用来解决冬天的烧火。水质虽堪比矿泉水，用术语来说，从马耳山西侧峪门流出来，大约是二寸水，仅够供东、西团堡两村人畜之饮用。要说灌溉耕地，生产队时，大部分是供两村南园种菜，近水楼台先得月之故也。远处的就不要提了，从河沟流下去，也渗得差不多了，到了地头只剩下小孩尿尿那么粗的一股啦。此是恶水一说，但不能说恶水，因为水量实在有限，只能说少水。
家乡在马耳山山根，南面一如老舍先生所说是一溜的小山，更如横亘在愚公门首的太行、王屋二山，行走所不便也，在心中是压抑和沉重。至今，我酷爱登山远足。马耳山登过三次，周边的翠峰山登过一次。黄羊坚登过五次，走山沟，穿小路，上山走四小时，下山走四小时。那种浑身微汗，轻风拂面的感觉实在太好咧。
有言曰：仁者乐山、智者乐水。于此，吾三避其言也：只为了走出这大山，看到山那边的世界。有一首歌唱道，大山的子孙哟，其实另一种说法就是深山老林的原始人，人流、物流、信息流闭塞的那疙瘩石头山。于此，为村里的落后穷困、闭塞而深深的忧虑。
山水画、山水画，有山有水那才叫有灵气。靠水吃水水中捞出聚宝盆，所以再照像时，我把西册田水库之水作了故乡马耳山的前景，一湾绿水、一座高山，很有诗情画意，也寓意我的故乡有一点生气吧。在此，看到马耳山，是童年的往事，也是过去的回忆，这一溜的小山，在我的眼里，永远是那样的端庄凝重。
回故乡，是你，马耳山深深地牵引了我的目光；离故乡，是你，把我的头扭过、扭过、再扭过，直到你没入了地平线之下。
就是这么干，干干的干山头，
就是这么贫瘠瘠的黄土地，
它一次又一次地耍笑了你，
不能说它滋养了我，
仅维持着我那辣命的一丝个悠悠气。
可我为什么、为什么还是眷恋着你？
马耳耳山呀是我的父亲山，桑乾乾河呀是我的母亲河，
永永远远地这么回望着你……
放羊的小阿宝干嚎这放羊调的时候，马耳山的山谷里回响着，是一种永恒的眷恋。
作者简介王志付，男，年8月出生，阳高县友宰镇东团堡人，朔州高速公路公司怀仁服务区职员。年3月开始新闻写作、摄影及文学创作，作品见《山西日报》《山西晚报》《三晋都市报》《山西交通报》《山西商报》《山西妇女报》《大同日报》《大同晚报》,《北岳》《小品文选刊·印象大同》等报刊。目前，已发表新闻照片，及摄影作品余幅。
本文选自《塞北文苑》第一期
投稿邮箱：sbwybjb
sina.